布魯斯感覺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女孩兒的求婚完全不在布魯斯的計劃內, 他設想中，至少一起戀愛到聖誕節前，他再主動暴露身份，到時候感情擺那兒, 她雖然會不高興, 會鬧脾氣, 但絕對屬於可控制性的, 他能夠哄回來。然而, 眼前的情況, 他如果說自己是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 絕對會被惱羞成怒的女朋友鬧分手。

情緒一時沒控制住, 女朋友的臉色立刻變得狐疑了：“你有什麽瞞著我？”

“沒有。”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承認, “我只是……我只是……”男人緊張得說話都磕絆了，“有些意外，我、我沒想到會那麽快。我以為你還要繼續考察……考察我一段時間。”

女朋友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男人洩氣地捂了一下額頭, 自暴自棄地：“我其實是給人當情報販子的。”

給蝙蝠俠當情報販子，也不算他騙米斯蒂對吧, 頂多是有所隱瞞。

他繼續：“然後需要經常出沒黑幫，之前沒跟你說, 是怕你不能接受……”

米斯蒂打斷他的話：“違法犯紀？”

火柴·馬龍：“如果是說私闖住宅, 裝監控之類, 我確實違法犯紀，不過我可以保證, 我不殺人, 也不出賣好人。”

米斯蒂松了一口氣：“我可以接受。”

布魯斯也松了一口氣。

走一步算一步, 今天先混過去，以後再找恰當機會跟她說自己的身份。

不過, 這麽好的時機不答應，他就是傻的。

布魯斯果斷：“好！我們結婚！”

先答應著，剩下的再慢慢計較。

米斯蒂咳嗽一聲，“你有什麽家屬朋友嗎？我們需要寫請帖——我對結婚沒什麽經驗，教堂裏結婚是要提前打申請嗎？”

“有的，家屬……”布魯斯一頓。如果現在說有兩個養子，就暴露了。“我有一位老管家，我將他當親人看待。”

“該請。”米斯蒂點點頭，也沒多想，畢竟管家在美國的富豪家庭挺容易見到的。

“我還有兩位小朋友，算是忘年交吧。”布魯西寶貝眼都不眨地模糊重點，“其中一位，我想邀請他當伴郎。”

米斯蒂：“我也有一位女性朋友，我可以邀請她來當伴娘。”

兩人很認真地討論著該請誰來參加婚禮，之後的蜜月要怎麽過，布魯斯恍惚間真的覺得自己只是火柴·馬龍，即將要和心愛的姑娘在神父面前許下一生的諾言。

當然，一晃神之後，布魯斯還是記得自己要袒露身份的。

“米西，你討厭欺騙嗎？”

出乎意料，米斯蒂回答了一個非常不同尋常的答案：“不討厭。”

布魯斯驚訝地看她。

米斯蒂：“人總有自己想要隱瞞的東西，我也一樣。我自己都做不到不騙人，怎麽討厭別人？”

“不過，你不是別人。”女孩兒亮亮的牙齒反射著寒涼的光，“火柴，你難道想說，你有什麽欺騙我的嗎？”

總覺得，說“有”的下一秒，女朋友就會一口咬上來。

布魯斯艱難地搖頭，“除了我的身份，我沒有什麽隱瞞你的，寶貝。”

布魯斯搞了個死緩，說自己要處理以前留下的一些隱患，打掃幹凈地下世界裏火柴·馬龍的痕跡，再結婚，得到女朋友體諒的同意後，緊急召開會議，把兩個兒子和老管家聚集到大廳裏。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男人右腿壓左膝，坐姿隨性，“我還沒有告訴她，我就是火柴·馬龍。”

傑森投去同情的視線：“想點好的，她以前也有用假|身份接近你，要生氣也不會生氣太過。”

迪克：“……但是，伊唯用假|身份只打算騙錢，布魯斯這個，扭曲一下，就是打算騙身騙心，再想的嚴重一點，確定伊唯不會覺得布魯斯是想要報覆回去？”

不要說人|妻，如果中途沒有意外，米斯蒂設計的人|妻明顯就是花花公子一段值得回味的獵艷經歷好嗎。米斯蒂的計劃沒有問題，唯一的失誤只在布魯斯·韋恩，他並不屬於真正的花花公子，不會覺得讓人|妻傾心於他是一場證明魅力的游戲。

阿爾弗雷德彎腰給老爺和兩位少爺放下紅茶，“迪克少爺的分析很有道理。”

迪克扭頭，對老管家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些我都明白。”布魯斯手指輕敲桌面，“你們覺得，我在聖誕節前夜安排一出戲劇怎麽樣？”

“戲劇？哪裏的戲劇？”

“舞臺的戲劇，她喜歡角色扮演。舞臺上，蝙蝠俠和羅賓會打倒反派，然後，摘下面具。”當然，觀眾只會有米斯蒂。“在平安夜前，我會好好的加深我和她的感情。”

傑森在布魯斯望過來的目光中讀懂了他的意思，“ok，警察可以選擇在特殊紀念日帶薪休假的權利，平安夜那天，我會請假的。”

迪克：“那我能做……”他感覺父親和弟弟的眼神不對，把剛才布魯斯的話過一遍後，嘴角抽搐，“所以，我是反派？為什麽不是傑森？”

傑森哼笑：“迪基鳥，你難道準備用你壯碩的身材去穿可憐的羅賓服，套上綠鱗小短褲？”

迪克：“……”

很難說他成為夜翼後選擇的連體緊身衣，沒有受到羅賓服的影響——長大後他真的不想再光溜著腿在高空中蕩來蕩去了。

傑森還沒得意幾分鐘，迪克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後，平靜地說：“你也就穿最後一次了，布魯斯看中了一個孩子，最近正訓練他成為新的羅賓，嘿，別這副表情，我當初聽說你的存在的時候，和你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大藍鳥惡劣地勾起唇角，“老羅賓總要被更優秀的新人取代，不是你說的嗎？”

傑森重重地哼一聲。

他怎麽會不知道有新人。他去當警察的那一年裏，蝙蝠俠身邊沒有新羅賓，某次夜巡時不小心中了反派的藥物，影響到思維，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對罪犯下手更加暴力，那小子從蛛絲馬跡裏推理出蝙蝠俠的思維不對頭，就靠自己摸到蝙蝠洞，自告奮勇要當蝙蝠俠的新羅賓。

傑森不得不承認，叫蒂莫西·傑克遜·德雷克的小子那股聰明勁和蝙蝠俠特別像，尤其是分析起情況來一套一套的，跟他和迪克走的路子都不一樣。

蝙蝠俠也確實需要羅賓。但是，傑森才不會告訴蒂莫西，他對於他的到來也沒那麽排斥——就讓那小子面對他時繼續謹慎小心不觸雷去吧！畢竟，他沒有找米歇爾一起套對方麻袋，已經非常和善了。

“先生們。”阿福提醒，“不要太樂觀，未來的夫人不是一個話劇可以輕易糊弄的。”

“沒事，按照計劃，我坦誠完之後，她多多少少會有幾十秒的呆立時間，我會認真告訴她，我對她的感情，沒有任何報覆心理。”布魯斯不覺得自己是吃定米斯蒂，可是，同時他也相信，那晚上米歇爾對蝙蝠俠的告白，今天米斯蒂對火柴·馬龍的求婚，皆是全全然然的喜歡，沒有任何算計和勉強。

既然他們相互喜歡，又有什麽波折過不去呢？

這是米斯蒂第一個和家人一起過的節日——雖然他們還沒有正式結婚。

“我一個華夏人過平安夜，總覺得怪怪的。”米斯蒂對鏡子裏的人自言自語，水果般瑩潤透亮的唇妝帶著女孩兒甜蜜的小心機。

鏡面映出女孩兒止不住的笑容，眼角飛揚的弧線勾勒出元氣滿滿。白瓷一樣的皮膚應當會顯得人非常嬌弱易碎，然而她閃閃發光的眼眸裏躍動的激情，將所有的脆弱都消磨殆盡。

她在衣櫥裏挑挑揀揀。用紅絲帶將頭發束起，馬尾勾俏皮地彎在臀前。半露背設計的白針織衫搭配聖誕紅超短裙，及臀白條紋襪勾勒出長腿筆直流暢的線條。

米斯蒂聽到敲門聲，聖誕靴子踩著愉悅的音符往大門去，圓潤漂亮的肩胛骨在長馬尾搖晃間若隱若現。

“火柴！”拉開家門的小女朋友如同煙花迸進男人眼中，炫耀著她的青春與活力。

布魯斯的視線沈默著從女朋友白嫩的肩頭落到紅蝴蝶結飄帶束出的纖腰，滑下修長細瘦的雙腿，再游回誘人親吻的水潤唇色上。

米斯蒂好長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來自男朋友的誇獎，微微瞇起眼睛：“不好看嗎？”

“很好看。”男人喉頭滾動，眼睛裏仿佛滾著火炭，“我突然不想拉你出門了。”

他邊說，邊往門側移動，讓出空間。

米斯蒂笑出聲：“你不是不想拉我出門嗎？”

布魯斯：“但是，女孩兒精心打扮，肯定是想要得到肯定。我不讓你出門，或者用衣服強行把你包起來，對於你辛辛苦苦搭配的打扮，不公平。”

“我越來越喜歡你了！”米斯蒂關上門，拉著他的手搖搖晃晃往外走。

布魯斯勾勾唇角：“我的榮幸。”

他們來到沒有其他人的劇院，布魯斯特意買下來，就是不想有人打擾。

米斯蒂坐在最前面一排，看臺上的蝙蝠俠和羅賓聯手將逃獄的急凍人抓回阿卡姆瘋人院的戲劇。

如果不是知道臺上是演員，其中一位還是她男朋友，米斯蒂都要以為自己真的看到蝙蝠俠和羅賓了。

這個劇院真棒，以後可以常來看看。米斯蒂認真地想。

一場戲劇落幕，突然間，更明亮的燈光打到舞臺上，她扮演蝙蝠俠的男朋友喊了她：“米斯蒂。”

米斯蒂眨眨眼睛，想起來過來之前火柴·馬龍告訴她的，會請她上去演戲互動的事情——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才讓戲劇演員同意。

對了，男朋友還說，這出戲劇是根據真實事跡覆刻過來的。想到這裏，米斯蒂更是想要愛憐地揉揉男朋友的頭。

如果是根據真實事跡改編，還能信四五分，覆刻？院方是能夠詢問蝙蝠俠和羅賓，還是能進阿卡姆瘋人院采訪急凍人？

不過，這些並不妨礙米斯蒂高高興興接受男朋友的禮物。

她上了臺，走到火柴·馬龍身邊，大大方方問：“我需要演什麽？旁觀的路人粉絲，激情請求蝙蝠俠簽名？”

然而男朋友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透過戲劇服的頭套落在她的眼睛裏，那目光有些難以言喻，仿佛有什麽要從頭套中破繭而出。

“米西。”他一手抓住頭套，緩緩將其拉動，邊緣上升，經過挺拔的鼻梁，即將露出那雙精致的藍寶石，“其實我……”

劇院的天窗被打開，分不清率先沖進來的是風聲還是超人，他急切地：“布魯斯，終於找到你了，薩諾斯提前來了！”

空氣有瞬間凝固。

超人後知後覺地眨動他的眼睛：“怎、怎麽了？”

他仔細聽了聽在場人的心聲，沒錯啊，都是熟人，布魯斯，迪克，傑森，還有他徒弟的心跳聲，沒有其他的人，不會暴露布魯斯是蝙蝠俠的秘密。

而且布魯斯就是蝙蝠俠的裝扮，既然這樣子出現在他徒弟面前，他徒弟必然該知道布魯斯就是蝙蝠俠才對。

所以，為什麽氣氛那麽奇怪？

“沒什麽。”一片詭異寂靜中，少女平靜地接話，“是吧，布魯斯，蝙蝠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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